出生前的祈祷

路易斯·麦克尼斯

(Prayer Before Birth – Louis MacNeice – 中文翻译)



我尚未出生;请倾听我的声音。

莫要让嗜血的蝙蝠、狡黠的鼠鼬、

狰狞蹒跚的饿鬼靠近我。


我尚未出生;请抚慰我。

我怕人类将建起森森高墙来封印我,

下百毒来蛊惑我,借谎言来引诱我,

用刑具摧残我,溺我于血海之下。


我尚未出生;赐予我

一丝流水来呵护我;让茵茵绿草为我而长,繁茂的树也

同我谈笑,蓝天为我轻唱,鸟语花香,一束白光

在我心灵深处,引路护航。


我尚未出生;请宽恕我,

为了世界将在我身上所犯下的罪;我的言论话语

将把我诉说;我的思绪,也将反过来替我思考;

宽恕恶人歹徒将替我犯下的死罪;以及

我的生,当他们借我的手杀戮之时;

我的死,当他们替我而活之时。


我尚未出生;排练我吧,

教会我该扮演的角色,好熟悉上场前的每句台词;

在训斥我的老人、恐吓我的官僚面前,抑或当

群山藐视我、恋人们嘲讽我、白浪唤我

于疯癫而荒漠唤我于死亡而

乞丐也不领我的恩惠而

子孙们也咒骂我时。


我尚未出生;请您倾听我的声音吧,

莫要让狼虫虎豹般的人、抑或自喻为神的人

靠近我。


我尚未出生;充斥我,

给我力量,来抵抗要将我的人性冰封

的人:他们要把我逼进一座致命的机器,

要将我变成机械里的齿轮,一个单面的

东西,一个东西;帮我抵抗那些

要将我摧残的人,要将我像

飞絮一般吹散,飞去又

飞来又飞去又飞来——

像捧在掌中的水,

将我洒去。


莫要让他们化我为石头,也莫要让他们洒了我。

否则,请杀死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