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六

查尔斯·布考斯基:《火腿黑面包》

(Ham On Rye – Charles Bukowski – 中文翻译)



每天早上,我母亲都去上班,干她的低薪活儿,而我父亲呢,尽管他没有工作,却也天天赶早离家。虽然大多数邻居们失了业,他不想让人以为他没有工作。于是,他每早都同一时间开车离家,像是他要去上班似的。然后,到了晚上,他又会在同一时间回家。这对我来说可是好事,因为这么一来,整个房子就都归我了。他们会把房门锁上,但我知道怎么进去。我会用一张硬纸板把纱门松开。他们一贯从室内用钥匙锁上后门。我把一卷报纸从门缝下塞进去,把钥匙捣出了孔。然后我从门缝里把报纸撤回来,钥匙也跟着出来了。我开门进屋。等我离开时,我就把纱门卡上,把后门从室内锁上,把钥匙留在锁孔里,然后我从前门出来,把门闩上。

我喜欢一个人待着。有天,我玩起了我的小游戏之一。壁炉上摆了个带秒针的钟,我用它比我能憋多长时间的气。每次我憋气,我都能打破自己的纪录。为此我常常痛苦不已,但我每次能给那纪录上加上几秒时,我就深感自豪。这一天,我加上了整整五秒,正站着喘气,我走到了前窗边。那是扇大窗户,前面盖着红色的窗帘。窗帘间露出了一条缝隙,于是我看了出去。老天!我们的窗户正对着安德森一家的大门口。安德森夫人正坐在台阶上,我正好能看见她的裙子里面。她23岁左右,长了双形态曼妙的腿。我几乎能把看她的裙子里头看个一览无余。然后,我记起了我父亲的军用望远镜。就放在他衣柜顶上。我跑去拿望远镜、跑了回来,低下身,瞄准了安德森夫人的腿。这下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!这跟看格蕾狄丝老师的腿,又不一样:你不必装出一副你不在看的样子。你可以认真看。于是,我认真了。我就在那里。我热得通红。老天,那腿,那臀!每当她一动,我难以按耐,更难以置信。我跪下来,一手握着望远镜,一手掏出了鸡巴。我往手心里吐了点口水,就开工了。有那么一瞬间,我似乎看见了一点内裤。我简直要射了。我住了手。我拿望远镜死死盯着她看,然后我再次开始摩擦。等我快要射了时,我又停下了。然后我等了等,接着摩擦起来。这次,我知道我停不下来了。她就在那里。我看她看得是那么清晰!我简直就是在操她。我射了。我在窗前的硬木地板上,射得到处都是。它白而浓稠。我站起身来,进了厕所,拿了些厕纸,回来把东西擦干净了。我把纸带回厕所里冲掉了。

安德森夫人几乎每天都要来台阶上坐着,只要她一来,我就拿了望远镜打飞机。

要是这事给安德森先生知道了,我心想,他准要杀了我……

我父母每周三晚上都会去电影院。电影院里有抽签赢钱的活动,他们想赢点钱。某个周三晚上,我发现了一件事。皮洛兹一家人就住在我们家南边。我们的车道就建在他们房子的北侧,透过一扇窗户,能看到他们前厅里去。窗户被一块透薄的窗帘蒙住。有一面墙,在我家车道前化作拱形,而且四下都长满了灌木。等我到了那面墙与那扇窗之间,潜伏于浓密的灌木丛中,没人能从大街上看到我,更别说还有夜色的掩护。

我爬近了。场景甚佳,超乎我的预期。皮洛兹夫人正坐在沙发上,读着报纸。她翘着腿,而坐在房间另一头的一把安乐椅上,正是读着报纸的皮洛兹先生。皮洛兹夫人没有格蕾狄丝老师、或安德森夫人那么年轻,但她长的腿长得还可以,她脚上穿着高跟鞋,而且几乎每次她翻了一页报纸,她就架起腿来,而她的裙摆也往上提起,我也能看多看见一点。

要是我父母从电影院回来,把我抓了个正着,我心想,那我就该告别人生了。但这值得。这值得一点风险。

我屏息凝神地待在窗外,注视着皮洛兹夫人的腿。他们养了条牧羊犬,杰夫,它正在门前睡觉。我上英语课时看过格蕾狄丝老师的腿,又盯着安德森夫人的腿打了飞机,而现在——竟还有新发现。为什么皮洛兹先生不去看皮洛兹夫人的腿?她明显是在挑逗他,因为她的裙摆越拉越高。然后她翻了一页,迅速地架了下腿,她的裙子掀翻开来,露出她纯白的大腿。她简直像脱脂奶一样!真是难以置信!她就是人间极品!

从我视线的一角,我看见皮洛兹先生的腿动了。他迅速站了起来,走向前门。我开始逃命,在灌木间忙乱穿梭。我听见他开了前门。我穿过了车道,进了后院,躲在车库后。我站了片刻,听着动静。然后,我爬上后栅栏,翻过藤蔓,进了下一家人的后院。我跑过院子,出了车道,然后开始沿街往南一路小跑,像是在练跑步。我后面没有人,但我接着跑。要是他知道是我,要是他告诉了我父亲,我就死定了。但他或许只是放狗出来拉个屎?

我跑到了西亚当大街,坐在电车站里的长椅上。我坐了差不多五分钟,然后我走回家了。等我到了家,我父母还没有回来。我进了门、脱了衣服、关了灯,等待着黎明……

另一个星期三的晚上,我和秃子正照常从两座公寓楼间穿过,好抄近路。我们正奔他父亲的酒窖而去,但秃子却在一扇窗子边停下了。窗帘近乎拉上了,但还差一点。秃子停下,弯下腰来,觑进窗口。他招手让我过来。

“怎么了?”我低声道。

“看!”

一张床上有一对男女,赤裸着身子。他们身上只半盖了一张被子。男人想亲女人,但她要推他走。

“该死的,就让我亲一下吧,玛丽!”

“不行!”

“但我忍不住了,求求你。”

“把你的猪手从我身上拿掉!”

“但是,玛丽,我爱你啊!”

“你跟你他妈的爱……”

“玛丽,求你了。”

“你能消停会儿吗?”

男人转向墙面。女人拿起一本杂志,把枕头架在头后面,开始阅读。

秃子和我从窗边走开了。

“天啊,”秃子说,“真叫人恶心!”

“我还以为能看上点东西,”我说。等我们走到酒窖,秃子家老头儿已经在门上拴了一把大锁。

我们一次又一次重访那扇窗户,但我们从未真正看见过什么东西。总是上演着同样的场景。

“玛丽,你看这都过了多久了。我们在同居,你可知道。我们是夫妻啊!”

“真他妈可喜可贺!”

“就一次,玛丽,然后我就再也不烦你了,很久都不会再烦你了,我保证!”

“闭嘴!你让我恶心!”

我和秃子走了。

“妈的,”我说。

“妈的,”他说。

“我猜他没长鸡巴,”我说。

“他长没长都一个样了,”秃子说。我们没再上那里去过。